人生若只如初见(玉瑾篇)上

    我是玉瑾,这名字是我阿玛起的,他希望我像代表家族图腾的那块美玉一样,美丽无暇,富贵尊荣。

    听管家说,在我三岁那年乡里遭了疫病,乡里的人死了一半儿。那时我和额娘也倒在了榻上,那时家里只有阿玛没有病倒,也只有他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我和额娘。儿时的记忆是模糊的,那时更是如此,我只记得当我醒来的时候,一家数口就只剩下我、阿玛和管家。

    从那以后,除了给额娘扫墓,我再也没有出过那古老的庭院。因为从早起我就要不停地念书习字、弹琴作画,闲下来的时候就要听阿玛讲述那些我不是很明白的事。

    我从阿玛口中得知,我的祖上可谓功勋显赫,早在入关时就被封了爵,后来的几位先祖也位及人臣,颇有声望。到了阿玛这一代,一代单传的他自然承袭了祖上的爵位,不过可惜的是,阿玛官场失意,只能做一个有位而无权的爵爷。

    阿玛一生的愿望就是重振祖上的声威,他希望他的儿子能够重新踏足朝堂。可天不遂人愿,不知他前世做过些什么,额娘和两个姨娘曾给他生过七个儿子,可都不到五岁就夭折了,于是我成了他唯一的孩子。我是女孩儿,自然没法踏足朝堂,那么我所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,去皇宫,飞上枝头做凤凰。

    在我十二岁那年,朝廷停了选秀,有人告诉阿玛,皇上有可能再也不会选秀了。那一夜,阿玛不停地叹气,水烟抽了一袋又一袋,而我只能在窗口默默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那时我很愧疚,因为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,心头冒出一股莫名的窃喜。我知道皇上的年纪已经很大了,女儿也都跟我差不多大了,我怎么可以嫁给这样的一个人呢?这句话我一直都想告诉阿玛,可我不敢,我不想亲手捏碎阿玛的梦想。

    不选秀了,我自然可以留在家里服侍阿玛,我要为他养老送终,一辈子不嫁人。这是我欠他的,如今只能用这种方式偿还了。可世事无常,在我十七岁那年,皇上下旨重新开始选秀。于是在一个明媚的清晨,我坐上了骡车,和一些年纪差不多的姑娘一起来到了紫禁城。

    一路上我恨不得生出四只眼睛,外面热闹的街景让我忍不住探出头去,骡车上的几个姑娘也让我忍不住偷偷打量。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,到了最后就只看到那些侍卫。没有了外面热闹的街景,车上的人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其他人。

    她们都没我漂亮,下车时,我有些得意地笑了。若不能封妃,也必指婚给上三旗的贵胄,假以时日,定能让阿玛得偿心愿。

    我交了牌子,在神武门外等着被人领进去,看看周围的人,还是和我一起来的那几个。我笑着把玩儿着手里的檀木香扇,猜想着自己的去处。我仍是不想嫁给皇上,那也许我会嫁给哪个王爷,再或者是哪个得宠的朝臣,不知哪一个会让阿玛满意。

    四周的人都放佛麻雀似的,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,我被她们吵得头疼,只能四下里看着打发时光。远处一间屋子前站着几个太监,目不转睛地守着门,里面想必有什么大人物,我好奇地往那边移了几步。只见一扇小窗半开着,里面昏昏暗暗的看不清究竟。

    外面忽然使进来一辆骡车,踢踢踏踏的不同于其它阵仗,里面听到了响动,光影忽然一闪,小窗又打开了一些。我细细一看,竟是一位公子,他大概三十多岁,领子上的图纹昭示着他的身份。看样子他是一位王爷,可这宫里有两个王爷,他会是哪一位?

    正想着,骡车里走下来一位女子,腰肢纤细、婷婷袅袅,顾盼间自有一股脱尘妩媚,别说是男人,就是女子见了也难免别不过眼去。屋里跑出来一个小太监,拿了样东西交给那女子,转身指了指那扇半掩的窗。那女子微微一笑,看了屋中人一眼便朝这边过来了。

    见那扇窗紧紧地关上了,我略有些失望,但见那女子过来了,便不得不回过神来。我还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,周围的人自然也没有,她们忽然静了下来,呆呆地看着她。她像是丝毫不在意,温婉地笑看着我们。

    就在四周放佛静了下来的时候,一个公公来到我们面前:“各位一路辛苦,请随奴才到旁边的棚舍用膳。”他指指一旁临时搭起的棚舍,继而毫不避讳地对那女子道,“宁郡主这边请,奴才已按您的口味准备了膳食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公公美意,霜若还是跟大家一起用,也好相互熟络一些。”她有礼地答道。

    要是换了别人,那公公一定会觉得不识好歹,可是她不会。这个自称霜若的女子待人温和,毫不做作,有着一种令人无法觉得的力量。果然那公公顿了顿,笑道:“那郡主好生歇着,奴才先进去忙了。”

    待那公公一走,我们这群秀女也就三五成群地往棚舍那边去了,霜若也在我们当中,不过她是一个人。我偷偷看着她,想知道多一点关于她的事儿,可从她不经意流露出的疲态中,除了一些心事重重的迹象,什么也看不出来。

    身后忽然有人拉拉我的衣袖,我回头一看,也是一个妩媚的美人,与那个霜若不同的是,她的眉宇间透着显而易见的精明。她淡淡地一笑,低声问我:“这位妹妹可是个标致的美人儿,不知怎么称呼?”

    “我叫玉瑾,不知姐姐是?”我回以一笑,多少有些心不在焉。

    “叫我云裳就行了。”云裳巧笑嫣然,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般,“还在看那位仙女妹妹呀,她是钮祜禄霜若,阿玛是礼部尚书大人,她可是大清第一美人儿,就是宫里的娘娘都比不上她。”

    “她好美,将来也一定能做娘娘。”我讷讷地道,尚书大人的千金,原来霜若的来头这么大。

    这么多的秀女,不知有多少人会有这样的来头,我这个没落的贵族之后在她们面前根本微不足道,原来我和阿玛一直都活在梦里。

    “她做不成娘娘,她是皇上内定的儿媳妇,选秀不过是走个过场,只是让她嫁给嘉亲王的时候地位更稳固一些罢了。”云裳笑得云淡风轻,轻拍拍我的手,“这样不好么?少一个对手,你我就多一分机会做娘娘了。”

    我摇摇头,淡淡地道:“嫁皇子才好,说不准哪天就母仪天下了。”

    (提前祝各位大人五一节快乐)

本页面更新于2024-05-06